俄乌战争爆发后 英国真要没收俄罗斯人的资产？

英国宣布制裁俄罗斯寡头的新闻，大家都知道了。

当地时间3月7日晚，英国下议院投票通过了《经济犯罪法修正案（Economic Crime Bill）》，以加快阻止俄罗斯寡头利用伦敦金融城进行洗钱和藏匿非法所得。

今天（3月10日），英国政府再次宣布制裁阿布拉莫维奇等七名俄裔寡头，阿布拉莫维奇是英超球队切尔西的老板。

对此，英国外交大臣特拉斯也在3月10日表示：“我已宣布对另外7位俄罗斯最富有、最有影响力的寡头实施全面资产冻结和旅行禁令，我们不会停止对普京政权施加压力。”

英国内政大臣帕特尔也说：“我们要发出一个强烈的信号，那就是英国不会成为腐败的温床。”

为了实现精准打击，英国政府还专门成立了寡头工作组（Oligarch Taskforce），以协调跨政府工作、建立符合制裁条件的更多俄罗斯寡头名单。

截至3月10日，加上今天制裁的7人，英国目前总共官宣制裁了22名俄罗斯寡头。

值得注意的是，英媒在报道制裁对象时，使用的是“oligarch”这个单词，我们通常在中文里翻译成“寡头”。

和普通富豪不同的是，寡头不仅垄断所在国家的主要经济资源，而且在政治领域有更大的发言权。

在俄罗斯的语境下，寡头一般指在苏联解体后，通过腐败或私下交易获得前国有资产的商人或前官员。获得了大量资源的他们，在私有制下的俄罗斯迅速累积起财富。

普京上台后的20年里，有更多人因为与普京的私人关系而成为了寡头。

再说回制裁这件事。

实际上，英国的制裁行动不仅惊动了俄罗斯寡头，更引发了在英国持有资产的海外买家的普遍关注，纷纷担心自己的资产是否会受到影响。

‍然而，很多事情都没有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虽然放出了制裁的狠话，但英国政府却屡屡被批冻结俄罗斯寡头资产的行动滞后。

当地时间3月8日，英国外交大臣利兹·特拉斯（Liz Truss）就在下议院亲口承认，由于英国立法程序非常繁琐，英国政府已经在制裁俄罗斯方面落后于美国和欧盟了。

同时，英媒《观察家报》也称，英国政府制裁俄罗斯寡头的动作非常缓慢。

看到这，我们不禁对英国制裁俄罗斯寡头打上了大大的问号：

英国政府制裁俄罗斯寡头到底是动真格，还只是喊口号？

制裁会对这些寡头造成什么影响？

所谓的制裁，到底是冻结还是没收？

接下来我们就来详细说说：

英国制裁俄罗斯寡头，为何动作缓慢？影响到底有多大？

通过了解英国法律制度和两国以往的交往经验，我们会发现，英国政府虽然一直在发文制裁俄罗斯寡头，但受立法体制以及法律程序限制，整个制裁进展非常缓慢。

1. 我们先来从俄罗斯寡头和英国律师的关系角度分析原因。

事实上，英国律所和俄罗斯寡头有稳固的合作历史，不少知名律师甚至成为俄罗斯寡头的特约律师，私交甚好。

当地时间3月2日，英国保守党议员鲍勃·西利（Bob Seely）在下议院控诉了某些英国资深律师，称他们处处庇护俄罗斯寡头。

该议员特别点名了三位律师，包括伦敦律所Harbottle & Lewis的John Kelly、Carter-Ruck的Nigel Tait、以及律师Geraldine Proudler。

其中，John Kelly曾帮助前切尔西老板罗曼·阿布拉莫维奇（Roman Abramovich）就作家Catherine Belton出版的《普京的人民（Putin’s People）》一书提起诉讼。

Nigel Tait曾为已故俄罗斯商人鲍里斯·别列佐夫斯基（Boris Berezovsky）的代理律师，后者曾是普京的党内同事。

Geraldine Proudler是Scott Trust的董事会成员，曾担任俄罗斯阿尔法集团（Alfa-Group）联合创始人米哈伊尔·弗里德曼（Mikhail friedman）和阿尔法银行负责人彼得·阿文（Petr Aven）的代理律师，参与有关普京人民党的诽谤诉讼。

另值得注意的是，上述提到的三家律所均擅长处理诽谤、隐私、国际法和商业纠纷领域的案件。

除了鲍勃提及的律师，英国还有不少律所及其律师曾为俄罗斯寡头提供过服务。

Schillings律所合伙人Simon Brown曾代表俄罗斯亿万富豪阿利舍尔•乌斯马诺夫（Alisher Usmanov）提起诽谤诉讼。

Reynolds Porter Chamberlain合伙人Andy McGregor在与一家俄罗斯银行的商业纠纷中为俄罗斯能源公司En+的总裁奥列格•德里帕斯卡（Oleg Deripaska）辩护。

Charles Russell Speechlys合伙人Miranda Fisher则为普京的柔道陪练阿尔卡迪•罗滕贝格（Arkady Rotenberg）担任律师。2014年，俄罗斯吞并克里米亚后，罗滕贝格曾被禁止进入英国。

那么，为什么英国律所和俄罗斯寡头合作如此密切呢？

究其原因，主要是俄罗斯寡头能够付给英国律所巨额律师费，一般是正常收费标准的两倍到三倍。

换句话说，就是他们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泰晤士报》据此分析，长期收到好处的英国律师会在本次制裁中，想方设法帮助俄罗斯寡头规避制裁。

该报援引英国外交大臣利兹•特拉斯的话称，英国政府已经收到了许多代表寡头的“先发制人”的法律信函，希望避免受到制裁。

至于具体怎么规避，有媒体指出，英国律师很善于利用《欧洲人权公约》帮助寡头躲避制裁。

代表寡头的律师认为，在他们的客户被证明有罪之前都应该是无辜的，并引用了《欧洲人权公约》第6条规定的公平审判权，在证明有罪之前，应假定每个被指控犯有刑事罪行的人都是无辜的。

还有议员表示，一些律师为了保护寡头，引用《欧洲人权公约》的频率甚至比在欧盟法院的次数还要多。

对此，英国前任司法大臣Sir Robert Buckland很是担忧，称英国需要重新考虑《欧洲人权公约》是否适用于寡头。

而退一步来讲，就算无法通过《欧洲人权公约》帮助寡头躲避制裁，英国律师如此操作，至少可以给寡头争取更多的时间去挪移资产，从而离开英国法律的管辖范围。

英媒还称，即便是针对已经被制裁的寡头，英国政府采取的措施仅是资产冻结和禁止入境（asset freeze and travel ban）。

有律师就指出，冻结并非没收，只要客户能证明资金来源和普京无关，他会据理力争，帮助客户解除资产冻结。

2. 说完英国律师的规避策略，我们再来从立法角度来分析。

目前，英国政府现有的法律缺少对个人制裁的例子，所以只能通过制定新法律才能制裁寡头，但一部法律的通过需要漫长的程序。

我们在开头提到，英国下议院已于3月7日投票通过了《经济犯罪法修正案》。目前，该法案已提交至上议院审议，如果顺利将在本月晚些时候成为法律。

法案具体内容包括：

• 要求英国公司的外国所有者申报和核实身份，拒绝这样做的人最高可被判5年刑期；

• 加强财产解释法规——2018年这项法规开始实施，旨在打击投资房地产的可疑非法资金，但实施以来只被使用过4次；

• 使英国当局更容易制裁那些已经受到美国或欧盟等盟友制裁的个人。

然而，该法律似乎在上议院审议环节出现了点状况。

（英国的法律在生效之前，需要经过下议院、上议院、女王御准等至少三个流程。）

当地时间3月8日，英国外交大臣特拉斯在下议院称，上议院提出的一些修正案“使制裁更难达成一致，变得繁琐和缓慢”。

据了解，英国上议院的大卫·潘尼克勋爵和伊戈尔·贾奇勋爵要求对该法案提出修正，同时对《人权法案》提出影响测试，并增加了一项“适当性测试”，包括考虑制裁的重大影响。

对此，特拉斯表示：“欧盟、加拿大和美国的立法没有我们的那么繁琐。”

代表外交部的特拉斯此前曾承诺，如果议会能在3月14日前通过该法案，英国政府将能够在次日对“数百人”实施制裁。

但英媒指出，即便该法律真的在3月14日得以通过，英国政府依然给了那些尚未被冻结资产的俄罗斯寡头充足的时间来转移资产。

英伦投资客写在最后

总结来说，加上今天的制裁（7个），英国到现在也只制裁了22个俄罗斯寡头，并非针对所有俄罗斯富豪，更没有伤及生活在英国的普通俄罗斯人。

针对被制裁的这22人，英国政府的做法是冻结资产和禁止入境，但冻结不是没收，这些寡头高价聘请的英国律师仍在据理力争，争取早日帮资产解除冻结。

换句话说，做任何事情都要有理有据、有法可依，在英国相关制裁法律并不完善的背景下，收受好处的英国本土代理律师，会不惜一切代价帮寡头钻空子。

而对于英国政府来说，从目前的表现来看，又当又立的他们还是舍不得俄罗斯在英国的资金，总体表现出来就是喊得多做得少，依然是一副精致利己主义者的做派。

本篇文章来源于微信公众号: 英伦投资客